越華報人為誰犧牲奉獻? -行者

如眾所周知, 九一記者節的由來, 是紀念民初時期, 在杭州採訪的一位報
人, 秉著良知 紀實, 報導該處軍閥魚肉民眾劣行, 經威迫利誘仍不改其
志, 最後被害的就義日子。 人們以此日定為記者節, 寓意是惕勵從事媒
體工作者, 應具有忠於事實及公理的信念, 方能無愧於所負神聖使命!

旅越華人報人數十年前就是秉承此一共識從事, 近二十餘位同業先後一
一在崗位上 犧牲. 遺憾的是, 除了三兩位是死於抗日工作之外, 其餘十
多位竟然是喪生在自己所 支持的政府手中, 以及自己所不同意的對方陣
營。這種混淆顛倒的現象, 難怪十年 前我在加州報協特刊上發表時,
不少中外同業都感到莫明奇妙, 詫異不已!
這種「詫異」悲劇, 三十年來一直未為世人所正視, 乃至近日偶然接到
台北報人聯絡 中心來信, 說是要出版一本「海外越棉寮華文報奮鬥史」
我當然很感動, 因為那沈 澱在心頭數十年的怨氣, 總算有傾吐的機會.
可是, 也因此又勾起對既往捐軀同業的 追思和嘅嘆 – 他們死得太冤枉
了.雖然直到目前才有人提起, 可是遲來的表彰總比 沒人記憶的好, 其
中包括被共和政府特務施酷刑的遠東日報主筆彭勝天, 世界 日報主編趙
志昂,以及被當時華運槍殺的亞洲日報主編方中格, 新聞快報社長潘文遠
…等等十數位報人. 我本人雖小記者一名, 也不免被吳延柔 的爪牙看上,
以莫須有罪名, 關了三年多,灌水, 電刑, 倒吊…不一而足, 一頂紅帽子
由 頭蓋到腳, 也得忍下去, 為的只是我對硬性施行剝奪華人國籍的非
議罷了! 托當年 十一月變政之福, 我才在死神手中脫出, 雖然逃出魔
掌時, 雙腿己不能起立, 然而總較 上述幾位前輩僥倖多了!

說起來也啼笑皆非, 越南並不是我們的祖國, 旅居當地的華人, 只望能安
居樂業,因而 也希望當地政府能維持穩定局面, 然而當時共和政府卻徧
徧不爭氣;專橫、貪污到 處皆是。腐敗形勢看在華文報人有識之士的眼裡,
因此經常發表一些恨鐵不成鋼 的諍言. 坦率的報導即時受到檢閱抽截,
也逃不了記入黑名單內, 成為「嫌疑 份子」之後拘捕, 酷刑慘不忍提。

而另一廂, 自名為「人民革命」的附庸者, 看到華文報對當時政權的積
極表現,同樣感到不順眼, 因而把箭頭指向一些有影響力的報人, 加以反
動份子之罪,以圖邀功, 可憐一大堆無辜報人, 就此平白送命 - 成功日
報發行人郭育栽,亞洲日報主筆伍竹 君…等等, 橫屍街頭, 豈能瞑目?

為了別國的政爭, 身為第三者的華人報人, 竟然成為雙方的夾心受害者,
原因何在?無他, 只因越南華文報人, 都以優良的中國傳統道德為從業
規範, 以悲天憫人之心為 心, 一種浩然正義埴滿心胸, 此一正氣是由
民初時期的同盟會人所辦的民報帶起, 而至正道報所提倡的「縮食救
國」、「捐款買機」等僑民運動, 更為彰顯。隨後建 國日報兩位同業的
地下身份暴露, 被日寇殺害, 晉入越南華僑供奉的十七烈士 名冊, 在
在均在提高華文報人的使命感 – 格遵著孔孟遣訓:
天下有道, 以道殉身;天下無道, 以身殉道!

我認為本書應闡明下列各點:
往日越華報人, 既非「嫌疑份子」, 亦非投機取巧之徒, 封祿厚利之誘不
改其堅貞之心。於高天之處看宇宙, 本良知之心寫春秋, 應為世人所敬
仰,留名後世!
前事不忘乃後事之師! 越南共和政體的迫害報人, 以及華運份子的胡亂
暗殺,終究是自食其果, 沒有好下場, 徒作千秋罪人。記取前事覆轍,
唯有傾聽民意,接納輿論, 才是興邦立國之道, 為政者應以此為鑑!
身處廿一世紀的現代報人, 言論空間比諸以前廣闊得多, 現應如何忠於
公理, 良知, 不負於報人天職, 無愧於前人功績, 委實值得詳思!

有道是, 德不孤, 必有鄰. 但願有識之士, 能對此書編者, 作出應有
的共鳴和支持!

二00三年八月二日脫稿於洛杉磯